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□高明昌

上個月，我去菜園走走。菜園里最多的是青菜。它們高矮不同，高的一尺多，矮的半尺多，最矮的是貼地的。高的長在菜園的北面，矮的在南面。層次感明顯，也讓青菜有更多的光照范圍和時間。因為光照，也因為品種有別，所以青菜的顏色也是不一樣的，有青藍(lán)，有重綠。青藍(lán)里透著乳白色，重綠里透著暗黃色。其他畦上，還種著芹菜、蘿卜、韭菜、雪里蕻等。應(yīng)該說，冬日的許多生機，全都聚集在菜園里。我佩服二妹，只要是蔬菜，都請到菜園里種了。盡管如此，我以為菜園的顏色有些單調(diào)與重合，有些安靜與沉悶。二妹說：“哥，到了菜園里，不能只看菜，你也要看到花?！倍玫脑?，我聽后心頭一顫。

菜園西邊的李子樹，是我想不看卻必須看的樹。冬日的李子樹，樹身墨黑，枝杈粗細(xì)不一，高低不齊。每次看見，內(nèi)心對冬日肅殺的威力十分佩服。和妻子說起，妻子說，李子樹本領(lǐng)強，到了夏天，長出的李子又多又大。我笑笑，現(xiàn)在的日子，也能看到李子？妻子說，當(dāng)然，今年的李子比去年的大，看到樹嘴巴也酸了。這讓我心有所思，這比“要看到花”還要樂觀、自信。后來的每個日子，我與李子樹碰面，我就勉勵自己要做出“看到花”的樣子。幾天試下來，我從落寞的李子樹上，看到了李子樹不畏寒冷的堅毅，看到了李子樹勃發(fā)向上的生機，還有飄香的紅色李子。

其實生活是需要處處看到花的。父親生病時，我和大妹陪著他去大醫(yī)院看病，父親半推半就，上車后比喻自己是在去“尋死”的路上，聽著就落淚，但只好強忍著，而且還要千方百計地尋覓類比當(dāng)下父親心情的事和人，好讓父親看到希望。那段時間，父親一直去金海路旁邊的石塊那里，然后坐在石塊上朝南望去。我知道朝南一千米，就是姑姑的家。我明白父親的意思，每隔幾天，就請姑姑來我們家一次。父親很開心，說心里想的，就能實現(xiàn)。父親不知道我們背后做的事情，但我們愿意讓父親保持那份感覺。后來我向父親建議：石頭邊上的草太多了，我去鋤一下。父親不樂意，他說那不是草，是花，不鋤。我聽后內(nèi)心舒暢：生病的父親在草堆里看到了花，這是個積極的生活態(tài)度。

無論何時何地，你要看到花，這是最好的人生選擇。